“活字印刷”最有力的实证竟在温州！白象塔出土佛经是“存世最早活字印刷品”

古代中华民族创造了光辉灿烂的文明。几乎每个中国人都知道，活字印刷是中国古代四大发明之一。

然而，前些年一些韩国人却声称是古代朝鲜人最先发明使用了活字印刷术。韩国还在2014年索契冬奥会闭幕式宣传片中提出“韩国人发明活字印刷”，甚至想申报世界文化遗产。这件事曾被中国网友们当作一个笑话来看，但国际学界却真的因此展开过争论。

韩国学者以韩国在1239年印刷的《南明泉和尚颂证道歌》为依据，而中国专家学者拿出证明我国最先发明活字印刷术最有力的一个实证，就来自温州！

▲《佛说观无量寿佛经》活字印刷残页

1965年，温州出土的一件《佛说观无量寿佛经》印本残页，经专家考证认定为北宋（1103年前后）的活字印刷本。著名汉学家、美国芝加哥大学钱存训博士称它为“迄今发现存世最早的活字印刷品”。这比韩国宣称最早印刷品还早了100多年！

据沈括《梦溪笔谈》记载，毕昇在宋仁宗庆历（1041—1048）年间创制第一副胶泥活字。仅仅相隔50多年，活字印刷的实证为何就出现在温州？这与温州是座繁华的“千年商港”有关。

停留于文献记载的活字印刷

我国古代印刷术主要分雕版印刷术和活字印刷术。雕版印刷术自唐五代时期步入了推广行用阶段，虽然比起手工抄写是一大进步，但一副版刻好后只能印一部书，有错误也不好改正，在人力和材料方面浪费很大。此后历经三个世纪左右的持续发展，至北宋出现活字印刷。

活字印刷术的首创者是北宋平民毕昇。他曾试制过木活字，但发现木材纹理疏密不匀，沾水后会出现高低不平，且易与药相粘不便清理，后发明用胶泥刻成活字的方法。活字印刷术的出现，是人类印刷发展史上的一次重大革命，对世界文化的发展有着极其深远的影响。

▲《梦溪笔谈》中关于活字印刷的记载

后人对毕昇生平知之甚少，但他发明的活字印刷术原理和方法，因著名科学家沈括在《梦溪笔谈》中的记载而被保存下来。书中记载仅有三百余字，但基本包括制字、贮字、排版、拆板和刷印等一整套活字印刷术工序，与后世铅字排版的原理完全相同。

沈括的记载是毕昇发明活字印刷的有力佐证，可惜毕昇用这种活字板印过什么书，却未有记载。因此很长一段时间，这个伟大发明只能停留在文献记载上。

温州出土的最早实证

▲白象塔旧照

1965年2月，温州市郊白象塔第二层第三面墙壁中，出土一件北宋《佛说观无量寿佛经》残页。残页纸色发黄，经文为宋体，回旋排列成12行，可以辨认的字共计166个。

与出土的其他宋版印经相比，这件残页显得有些特殊，字迹特征与众不同：字体较小；字体长短大小不一，笔画粗细不均；字距极小，紧密无间；排列不规则；存在漏字；纸面可见到字迹有轻微凹陷，墨色亦浓淡不一。

经众多专家研究考证，认为这是北宋时期的活泥字印刷本。专家对照同处发现的崇宁二年（1103）墨书《写经缘起》残页，认定此经本是同年或相近年代刊印。

▲温州博物馆馆藏的佛经

温州白象塔北宋活字佛经残页自温州博物馆原馆长金柏东发文介绍后，在国内外产生强烈反响。1990年，美国芝加哥大学著名教授钱存训在国际中国科技史会议上发表了《现存最早的印刷品和雕版略评》，并称此残页为“迄今发现存世最早的活字印刷品”。

著名汉学家李约瑟出版的巨著《中国科技史》中，唯一由个人署名撰写的分册《纸和印刷》，就是出自钱存训之手。他曾多次给金柏东写信，并表示之前撰写《中国科技史》时，因写作时间稍早，最近发现未及收入，重加增订时希望将温州博物馆所藏珍本（《佛说观无量寿佛经》残页、《蚕母》彩色版画）予以采用。

众多文史、科技方面的专家也对此表示赞同和支持。我国著名科技史专家潘吉星在《中国、韩国与欧洲早期印刷术的比较》等著作中指出，《佛说观无量寿佛经》残页是现存最早的泥活字印刷品，是毕昇活字技术的最早历史见证。《中国文化史知识丛书·中国印刷史话》、《中国科学技术史·造纸与印刷卷》、《中华印刷通史》、《中国活字印刷术的发明和早期传播》等书中，对此也有相同见解。

为何是温州？

“一片繁华海上头，从来唤做小杭州”，宋代温州是一处繁华的商港，造纸、印刷、陶瓷业发达，这也为活字佛经残页出现在温州创造了条件。

▲温州博物馆藏《蚕母》像

宋代温州雕版印刷业兴盛，刻印书籍数量多、质量高、流传广。明代姜准《岐海琐谈》中就记载，“永嘉兰亭刻本宋理宗收入内府，列在丙集”。温州博物馆、浙江省博物馆保存较多温州佛塔出土的宋代佛经，多是刻印书籍。它们字体规范，墨色均匀，经文清晰，都可表明温州雕版印刷技术的领先水平。1994年龙湾区皇岙国安寺千佛塔出土的《蚕母》彩色版画，是我国现存最早的一件套色版画。温州雕版印刷业的兴盛，为后来的活字印刷的出现奠定了基础。

从周边产业看，唐宋时期，温州造纸业、陶瓷业也很发达。温州蠲纸被推为“东南第一”，能与高丽纸、澄心纸相媲美，曾被列为贡品；市郊西山窑制瓷以精致玲珑的造型闻名全国。

此外，温州最迟在唐代后期就能用单个佛像印成连续重复的千佛像。如1956年龙泉金沙塔出土的晚唐《佛名经》手卷，全长14.8米。佛名写经行首捺印佛或塔图样，印色朱红，计有佛像213尊、佛塔28座，作一字排列。这些佛或塔形状完全相同，当是刻成一个佛像、一个佛塔印模，然后在纸上逐个捺印而成。这一以“小印”拼合而成整张印物，对北宋活字印刷术的发明提供了先行的技术范例。

沈括还记载，将毕昇发明的胶泥活字珍藏，传给后代，“予群从所得，至今保藏”。据考证，沈括很可能将其传给侄儿沈达或沈述，他们生于1100年前后，家住钱塘（现杭州），与发现这一活字残经的温州时间、地点都很接近。

专家据此认为，无论在时间、地点，或者印刷、造纸和烧制泥活字的技术上，温州都具备率先应用活字印刷的客观条件。

走在科技前沿

不仅仅是活字印刷，宋元时期，不少当时先进科技已经出现在温州，并见诸文献记载。

如元代周达观《真腊风土记》中，就记载了在航海中根据指南针在罗盘上的位置以定方向，也就是所谓“针路”。周达观在书中记载，“自温州开洋，行丁未针，历闽、广海外诸州港口，过七洲洋，经交趾洋到占城。又自占城顺风可半月到真蒲……又自真蒲行坤申针，过昆仑洋入港”。这里所谓的“丁未针”及“坤申针”，即是罗盘定位。其准确的方位角，温籍考古大家夏鼐先生解释为“‘丁未针’之方向为‘南南西’，即二百零二度三十分（方位角），或‘南二十二度三十分西（方位）’。后人可以据此清晰还原出周达观从温州到真腊（今柬埔寨）的航行路线。《真腊风土记》详细地记录了温州往返真腊的针位，是目前所见最早的记有针位的书籍。

时至今日，“四大发明”中的造纸和活字印刷，在温州仍然以活态形式存在，瓯海泽雅、瑞安东源村还完整地保存并传承传统造纸工艺和木活字印刷术。建于明初的“四连碓造纸作坊”是国家重点文物保护单位。东源木活字印刷术的应用始于元初，迄今已有800多年历史，于2008年入选国家级非物质文化遗产保护名录，2010年11月以“中国活字印刷术”为名被联合国教科文组织列入“急需保护的非物质文化遗产名录”。

参考材料：

《现存最早活字印刷品的发现和研究》金柏东

《关于毕昇及其活字印刷术》田建平

《元代的海外贸易》陈高华

《<真腊风土记>的文献价值》田明伟

《<佛说观无量寿佛经>活字印刷残页比韩国宣称最早印刷品早100多年》陈培培/文张啸龙/摄

原载《温州晚报》

部分图片来源：温州博物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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